我在东北当萨满的那些年第119章 长白山的心跳
赫东没回答程三喜的问题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腕上。
鹿骨手串紧贴着皮肤那道暗金色的裂痕在行走间微微发烫与远处传来的低沉鼓声形成一种奇异的共振。
那鼓声如同实质的锤击一下下砸在胸腔深处压迫着呼吸。
他握紧手腕骨珠的棱角硌着掌心。
“别自己吓自己”赫东的声音有些发紧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声音有源头找到它。
” “找到它?东子你听听这动静!”程三喜的声音拔高了在寂静的荒原上显得格外刺耳他下意识地挥舞了一下桃木棍像是在驱赶无形的恐惧“这哪是人能敲出来的?屯子离山脚少说几十里地这声音就跟在耳朵边上砸一样!还有你那手串……”他瞥了一眼赫东手腕上那道在昏暗中泛着微弱金光的裂痕咽了口唾沫“邪性太邪性了!王老伯您倒是说句话啊!” 王瞎子走在最后沉重的脚步拖沓着每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力气。
他凹陷的眼窝对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对程三喜的质问毫无反应。
粗糙的手紧紧攥着腰间仅剩的几个铜铃铛那些铃铛如同死物在持续的鼓点压制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佝偻的脊背似乎更弯了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无形的泥沼里。
赫东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王瞎子。
老人枯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
赫东注意到王瞎子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油布皮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王老伯?”赫东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询问。
王瞎子这才像是被惊醒他缓缓抬起手用干裂的嘴唇舔了舔手指然后伸进油布皮囊里沾出一点暗红色的粉末。
那粉末带着浓重的铁锈和草木灰混合的气味刺鼻得很。
他摸索着将那粉末仔细地涂抹在自己凹陷的眼窝周围又抹在额头的皱纹里。
暗红的痕迹在他苍老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诡异。
“是‘引路血’……”王瞎子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老林子里的兽血混了东西……能……能稍微顶住点‘那东西’的煞气……”他涂抹完把皮囊小心收好空洞的“目光”投向鼓声传来的方向“走……不能停……鼓声在催……” 程三喜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忍不住干呕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催命吧这是……” 赫东没再说话转身继续前行。
脚下的荒草越来越深碎石硌着鞋底。
手腕上的裂痕随着鼓点的节奏温度时高时低。
他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疲惫和心底不断滋生的寒意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听觉和手腕的触觉上。
那鼓声是唯一的坐标。
黑暗浓稠风掠过荒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却盖不住那穿透一切的沉重鼓点。
三人沉默地跋涉只有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
程三喜落在赫东身后半步几乎要贴上去桃木棍横在胸前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嘴里时不时无意识地念叨着几句破碎的、给自己壮胆的咒语声音抖得不成调。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土地开始变得松软泥泞空气中弥漫开潮湿的腐殖质气息和一种淡淡的、冰冷的寒意。
荒草渐渐被低矮的灌木取代扭曲的枝桠在夜色里伸展如同鬼魅的爪牙。
鼓声似乎更近了些不再是单纯的震动隐隐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的共鸣仿佛整片土地都在随着那节奏微微起伏。
“进林子了……”程三喜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惊恐地看着前方黑压压如同巨兽张开大口的密林边缘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东子……真要进去?这黑灯瞎火的……” 赫东也停下了。
他站在林子边缘高大的针叶树投下更深的阴影。
手腕上的裂痕猛地一阵灼痛像被烙铁烫了一下指向林子深处某个特定的方向。
与此同时那鼓声也陡然变得清晰起来——咚!不再是模糊的共鸣而是一声实实在在、仿佛就在前方不远处敲响的沉重鼓点! “声音在前面!”赫东猛地指向裂痕灼痛感最强的方向语气斩钉截铁。
“等等!”程三喜一把抓住赫东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你听!那鼓声……是不是变了?” 赫东屏住呼吸。
就在刚才那一声清晰的鼓点之后节奏似乎……加快了一丝?不再是之前那种亘古不变的缓慢沉重而是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兴奋? 王瞎子佝偻的身影也僵在原地。
他那涂抹着暗红兽血的脸转向赫东所指的方向空洞的眼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收缩。
他干瘪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抓着铜铃铛的手抖得厉害那些沉寂的铜铃终于发出了极其细微、如同濒死呻吟般的叮铃声瞬间又被更响的鼓声吞没。
咚!咚!咚! 鼓点果然加快了!每一次敲击都更加清晰更加沉重仿佛就在前面那片最浓密的、连星光都无法透入的原始森林深处擂响。
那声音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挤压着耳膜也挤压着心脏。
赫东感到手腕上的裂痕灼热得惊人几乎要烧穿皮肉。
祖父幻影中那面破碎的萨满鼓鼓面上狰狞的焦黑裂口与手腕上这道滚烫的暗金伤痕在他脑海中清晰地重叠在一起。
寻找它!补全它!祖父最后的嘱托如同惊雷在意识中轰鸣。
“它在等我们。
”赫东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
他甩开程三喜的手不再有丝毫犹豫抬脚就跨进了那片散发着腐朽冰冷气息的林线。
低矮的树枝刮过他的衣服发出沙沙的声响。
程三喜看着赫东瞬间被黑暗吞没的背影又看看旁边王瞎子那张在暗红兽血映衬下如同鬼魅的脸绝望地哀嚎了一声:“妈的!死就死吧!”他几乎是闭着眼挥舞着桃木棍一头撞进了林子。
王瞎子站在原地枯瘦的手指死死扣着怀里的铜铃。
鼓声越来越急如同密集的战鼓震得他脚下的腐殖土都在微微颤动。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林中特有的阴冷和腐朽然后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抬起沉重的腿也一步踏入了那片吞噬光线的、如同活物的森林阴影之中。
林子里的黑暗是粘稠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腐朽的落叶在脚下堆积每一步都深陷其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
浓密的树冠遮蔽了本就微弱的星光只有远处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的鼓点咚咚咚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神经成为黑暗中唯一的方向。
程三喜紧跟在赫东身后几乎是踩着赫东的脚印前进。
桃木棍胡乱地拨打着挡路的低矮枝桠发出噼啪的脆响。
他呼吸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冷的恐惧:“东子……慢点……等等我!这鬼地方……树根绊脚!”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慌忙抓住赫东的衣角。
赫东没有回头手腕上的裂痕如同烧红的烙铁持续地灼痛着清晰地指引着鼓声的核心方向。
那鼓点密集得如同骤雨敲得他心烦意乱血脉贲张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催促着他向前、再向前。
祖父七窍流血倒下的画面万人坑旧址森然的怨气伊藤公文包里青铜罗盘的腐朽气息……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催命的鼓声中被搅动、沸腾。
“跟紧!”赫东的声音短促而紧绷他用力扯回被程三喜抓住的衣角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快了。
他拨开一丛几乎垂到地面的、带着尖刺的藤蔓侧身钻了过去。
王瞎子落在最后。
他沉重的脚步在松软的腐殖层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巨大力量抗衡。
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
他一只手拄着那根捡来的粗树枝另一只手始终紧紧按在怀里缠死的铜铃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涂抹着兽血的额头在黑暗中隐隐反着光他凹陷的眼窝茫然地“看”着前方赫东和程三喜在林木间晃动的模糊背影嘴里无声地翕动像是在进行一场永不结束的、无声的对话。
突然赫东猛地刹住脚步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怎么了?”程三喜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他背上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赫东没有回答。
他死死盯着前方。
就在几棵粗壮扭曲、树皮如同鳞片般皲裂的古树后面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风也不是树枝摇曳的阴影。
那是一种缓慢的、带着某种沉重质感的蠕动轮廓伴随着一种极其细微、如同无数砂砾摩擦的窸窣声几乎被震耳欲聋的鼓声掩盖。
手腕上的裂痕骤然爆发出强烈的灼痛仿佛要烧穿骨头!那痛楚直冲大脑赫东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攥紧了手腕指节捏得发白。
与此同时前方那蠕动的黑暗轮廓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窸窣声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程三喜也看到了他倒抽一口冷气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惊叫冲口而出。
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上头皮阵阵发麻握着桃木棍的手抖得像筛糠。
他惊恐地看向赫东又看向身后几步外、几乎隐没在黑暗中的王瞎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瞎子也停下了。
他佝偻的身体绷得笔直按在铜铃上的手剧烈地颤抖着。
他浑浊的“视线”死死锁住前方那片蠕动的黑暗布满兽血的脸上肌肉扭曲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
他张开嘴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呜咽。
咚!咚!咚! 鼓声如同滚雷在密闭的森林里疯狂震荡震得树叶簌簌落下。
那黑暗中的蠕动轮廓猛地加快了速度窸窣声瞬间放大如同潮水般涌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度腐朽和冰冷腥气的恶风扑面而来! 喜欢我在东北当萨满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我在东北当萨满的那些年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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