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崛起第九百六十六章 不速之客
…………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足以让邻桌竖起耳朵的人听见“那些北方佬和伦巴第的老对头普罗旺斯人在城里杀得天昏地暗!都是为了抢米兰这块肥肉!” 他的话语引来一片唏嘘和低声咒骂人们对征服者天然的恐惧与仇恨在这些未经证实的血腥描述中被悄然点燃。
而在不远处的“峡谷人家”酒馆气氛则略显诡异。
一个穿着斑斓衣服、脸上涂着油彩的杂耍艺人正站在一张摇晃的桌子上用夸张的语调和高亢的旋律吟唱着截然不同的故事: “嘿!听我说各位老爷们!征服米兰的那位威尔斯省伯爵亚特大人可是位了不得的仁慈之主!他非但没有屠城还在教堂广场举行了盛大的审判让那些往日里作威作福的伦巴第勋贵们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孽!然后……你们猜怎么着?” 艺人故意卖了个关子环视着台下神色各异的听众“伯爵大人宽宏大量只是将他们……驱逐了!是的他们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了米兰如今不知所踪啦!” 这番说辞让酒馆里的人们纷纷感慨有人为旧贵族的倒台拍手称快也有人为他们“不知所踪”的命运感到一丝莫名的惋惜和好奇。
这显然是经过精心编排、旨在为亚特塑造“仁德”形象的故事正通过最底层的渠道悄然传播…… 然而在这些公开的议论和表演之下暗流却在无声地涌动。
在“归乡人”旅馆斜对面的“老铁匠的酒桶”里一个看似醉醺醺、趴在桌上的商人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来自各个角落的对话他的手指在桌下有规律地轻轻敲击着。
而在“奔流”旅馆内部那个白天最早抵达、坐在最里侧座位的“行商”头领正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地看着一张绘制在羊皮上的简易地图上面赫然标记着“鹰坠隘”集镇和“归乡人”旅馆的位置。
窗外那些蜷缩在阴影里的“流民”中有人悄悄比划了几个手势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归乡人”旅馆那扇紧闭的大门。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目光所有的低语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指向那家看似普通、却已成为风暴眼的旅馆。
这个夜晚“鹰坠隘”集镇的平静之下正酝酿着一场无人知晓的暗战…… ………… “归乡人”旅馆二楼那间窗户朝向阴暗后巷的客房里空气混浊而压抑。
仅有一盏劣质油脂灯在桌上投下摇曳的光晕将两个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
穿着肮脏、打满补丁的贫民服饰头发已然花白的男子——前伦巴第公爵此刻正蜷坐在一张硬板床边。
往日保养得宜的双手如今布满污垢无力地垂在膝上。
在他身边前军事大臣弗朗切斯科尽管同样穿着粗布衣服脊梁挺直眼神锐利依然没有被两日前的“审判”压弯脊梁。
片刻的沉默后弗朗切斯科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两人能听见:“公爵大人我们已经成功越过了边境线这里不再是伦巴第的领土。
就目前而言我们的处境……暂时是安全了。
” 他的语气试图传递一丝安慰但在当前环境下这安慰显得如此苍白。
威托特公爵缓缓抬起头油脂灯的光线照亮了他那张写满疲惫与惊惧的脸。
他的眼袋浮肿眼窝深陷昔日威严的目光如今只剩下颓丧和一种如同受惊猎物般的仓皇。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无力感以及更深沉的恐惧。
“……弗朗切斯科”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那个杂种(亚特)他……他真的会信守承诺放过我们吗?”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弗朗切斯科仿佛想从对方脸上找到确切的答案又害怕听到任何不好的推测。
那眼神里交织着渺茫的希望和几乎已成定局的绝望脸上的肌肉因紧张而微微抽搐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几分。
弗朗切斯科在听到这个问题后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避开了公爵那寻求保证的视线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不安。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以安抚公爵但最终那到了嘴边的话语却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只是含糊地说道: “公爵大人……我们……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少现在我们离开了他的直接掌控范围。
” 他的不安并非源于对前路的无知而是源于对那位征服者真正意图的、一种基于理性分析的深深怀疑。
这种怀疑比单纯的恐惧更加令人窒息。
弗朗切斯科心里很清楚像亚特那样杀伐果断的征服者每一步都必然经过精密算计。
他如此大费周章地导演一场公开审判在激起民愤、将旧贵族钉在耻辱柱上之后却又力排众议选择看似仁慈的驱逐而非更直接、更永绝后患的绞刑这背后藏着的绝不可能是单纯的善良或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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