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第196章 无根水
筏子又漂了小半天日头偏西河面上起了层薄薄的雾气。
两岸的景致没啥变化还是荒草、破村偶尔能看见个把蹲在河边洗涮的妇人看见他们这破筏子都慌忙端着盆躲远了。
老渔夫饿得前胸贴后背唉声叹气。
阿青蜷在筏子上嘴唇发白。
陈渡也饿但更多的是一种焦躁。
老艄公那三句话像三根针扎在脑子里。
“无根水洗孽尘”。
无根水……指的是雨水?还是别的? 他抬头看天灰蒙蒙的不像有雨的样子。
正想着前面河道出现了一片茂密的芦苇荡比之前见过的都要深都要广。
芦苇长得比人还高枯黄的秆子密密匝匝风一吹哗啦啦响成一片。
水流到这里似乎也缓了下来。
老渔夫眼睛一亮:“有芦苇荡说不定有野鸭蛋!” 陈渡没反对。
筏子靠向芦苇荡边缘。
他让阿青和老渔夫在筏子上等着自己抽出匕首拨开芦苇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
芦苇荡里光线更暗脚下是松软的淤泥混杂着腐烂的植物根茎一股浓烈的土腥和腐殖质味道冲进鼻子。
走了十几步除了受惊蹦跳的青蛙和窸窣爬走的水虫啥也没发现。
越往里芦苇越密几乎无处下脚。
他正准备退回眼角余光瞥见右侧芦苇丛深处似乎有不一样的东西。
他拨开层层苇秆凑近一看。
是一个小小的、用芦苇秆和破草席搭的窝棚歪歪斜斜几乎被周围的芦苇完全掩盖。
窝棚门口的空地上放着个豁了口的瓦罐罐子里积着半下浑浊的雨水。
窝棚里没人。
只有一堆铺开的、发黑的干草和一个用石头垒的、早已熄灭的小小灶坑。
像是有人在这里短暂停留过又匆匆离开了。
陈渡的目光落在那个瓦罐上。
雨水……无根之水。
他心里一动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罐子里的雨水。
冰凉浑浊。
这算“无根水”吗?能洗去什么“孽尘”?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
老艄公几句话就让他对着个破瓦罐发呆。
正要起身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埋在淤泥里。
他用匕首挖了几下挖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盒子没锁轻轻一掰就开了。
里面没有玉。
只有几块颜色暗沉、边缘磨得光滑的小石头和一小撮用红绳系着的、干枯蜷缩的……像是某种植物的根须。
陈渡拿起那撮根须凑到眼前。
认不出是什么植物但能闻到一股极淡的、带着辛辣的奇异香气。
这味道…… 他猛地想起水府里那片刻着古字的金鳞还有白玉如意偶尔散发的气息。
不同但又隐隐有某种相似之处。
难道这不起眼的根须也和辟蛟珏有关?是寻找“无根水”的线索? 他小心地将根须和石头放回铁盒揣进怀里。
虽然还不明白用途但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不简单。
退出芦苇荡回到筏子上。
老渔夫一脸失望显然没找到吃的。
阿青还是那副蔫蔫的样子。
陈渡没多说推着筏子离开芦苇荡继续顺流而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河面上的雾气好像更浓了些。
两岸完全陷入了黑暗只有河水反射着微弱的天光泛着幽暗的亮。
不能再漂了。
夜里行船尤其在这种不太平的河段太危险。
陈渡将筏子划向岸边找了一处稍微平缓、能靠岸的地方。
岸边是茂密的灌木丛黑黢黢的看不真切。
刚把筏子固定好老渔夫突然“咦”了一声指着灌木丛深处:“那……那是不是有光?” 陈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在浓密的枝叶缝隙里隐约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昏黄的光。
不是鬼火那种飘忽的绿更像是……油灯的光。
有人家? 这荒郊野岭的。
“去看看?”老渔夫咽了口唾沫又怕又期待。
有光就可能有人有人就可能弄到点吃的。
陈渡犹豫了一下。
他不想节外生枝但饿着肚子也不是办法而且需要打听一下具体位置。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他吩咐一句拔出匕首拨开灌木小心翼翼地朝那光亮摸去。
灌木丛很深枝条刮扯着衣服。
走了约莫几十步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片小小的林间空地。
空地中央果然有一间低矮的茅草屋。
屋子很破旧墙泥剥落露出里面的竹篾骨架。
那点昏黄的光就是从唯一一扇小木窗的缝隙里透出来的。
屋门口静静坐着一个人影。
借着窗户里透出的微光能看清那是个老婆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稀疏的髻。
她背对着陈渡来的方向面朝茅屋旁边的一小片……菜地? 这地方这时节还能有菜地? 陈渡停下脚步握紧了匕首没有立刻上前。
那老婆子似乎没察觉有人靠近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像尊泥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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