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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聊斋今古异闻录第219章 髻中生诡丝小髻1

长山村的暮霭像块浸了墨的破布沉沉压在屋脊上。

陈三石枯坐在天井里烟锅子早熄了火目光黏在院角那棵老枣树上。

叶子被秋风卷得哗哗响落下来时打着旋像一只只断了翅的蝴蝶扑在地上就不动了。

“吱呀”一声虚掩的院门被风推开条缝一道矮影悄无声息地立在门洞子里。

那身影还不及成年人的腰裹着件灰褐短衣领口袖口磨得发亮面容像是蒙在雾里看不真切。

唯独一双眼睛黑沉沉的像两口深井直勾勾刺过来让人头皮发麻。

“先生安好。

” 声音细得像地底钻出来的阴风刮得陈三石后颈凉飕飕的。

他心头猛地一紧攥紧烟锅子强定心神:“尊客……是寻我有事?” 矮客不答话自顾自踱到檐下的小凳上坐下那熟稔的样子仿佛回了自家院子。

“闲来攀谈亦是缘分。

” 语气里带着股说不清的邪气偏又热络得让人发毛。

打这天起每到黄昏这矮客必定准时出现不喝水不吃饭只絮絮叨叨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东边坟头的柏木棺年轮比你爷爷岁数大” “李家新媳妇的红盖头浸过三家的眼泪”。

眼睛却不住地梭巡院里的物什镰刀、麻绳、窗台上晒的干辣椒都被他看了个遍。

第五日矮客忽然停了话头枯瘦的手指朝北一指那边是乱葬岗的方向山影在暮色里荒寂得像块疤。

“三数日将徙居与君比邻矣。

” 陈三石心往下一坠强扯出笑:“乔迁何处?该贺贺芳邻之喜。

” 矮客含糊地“嗯”了一声模糊的面庞转向正在晾衣裳的陈妻王氏。

那目光像铁钩子死死钉在王氏鬓间那支寻常的桃木簪上。

陈三石急忙侧身挡住只觉脊背的寒毛根根倒竖。

对方嘴角似有若无地抽了抽目光游移着扫过墙角的柴刀、门后的锄头像是在清点自家的东西。

说要“迁邻”之后矮客登门更勤了开口必是借东西。

“借你家镰刀割荒草明晨奉还。

” 陈三石犹豫着递过去那镰刀第二天却没了踪影。

“借麻绳系些物事后日送回。

” 麻绳也石沉大海。

更可怖的是但凡陈三石面露难色家里隔夜必定有东西失窃。

王氏新绣的鞋面、灶房的粗瓷碗…… 丢的全是前一日他没肯借的物件。

这天王氏望着空荡荡的碗橱脸白得像纸:“当家的……这、这哪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恐慌像场瘟疫很快席卷了整个山村。

李木匠刚做好的板凳、赵屠夫磨得锃亮的杀猪刀都在拒绝出借后不翼而飞。

黄昏的村道上往日里热闹的嬉笑声没了家家早早闭户连狗都不敢出声像是怕惊动了那无形的野兽。

陈三石攥着祖传的铜烟锅那是他爹传给他的念想烟锅子上刻着“平安”二字此刻却像救命稻草。

昨夜矮客要借这烟锅他咬碎了牙也没肯松口。

是夜阴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刮得人骨头缝都疼。

三更时分陈三石猛地觉得脸颊边冰凉睁眼一看魂都吓飞了。

那铜烟锅竟凌空浮着悠悠地飘向窗外! 他扑过去抓指尖却只触到一片虚空。

黑暗里似有轻笑掠过接着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炕头只剩下冰冷的空白仿佛那烟锅从未存在过。

月光透窗地上斜斜映着一道扭曲的矮影绝不是他自己的。

冷汗瞬间浸透了贴身的衣衫。

晨雾还没散院门就被人用巨力擂响“哐哐”声震得檐角的霜都落了下来。

“陈三石!滚出来!” 是赵黑子的破锣嗓子隔着门板都能想象他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门刚开条缝屠夫就像座铁塔般压了过来身后跟着刘姥姥手里拄着根刻满鬼脸的桃木杖。

张掌柜捻着山羊胡七八条村汉扛着棍棒柴刀个个杀气腾腾。

“那矮鬼偷了我的杀猪刀!”赵黑子的唾沫星子喷了陈三石一脸揪住他的前襟“村北那片古冢定是那邪祟的老巢!” 张掌柜在一旁阴恻恻地接口:“半个月丢了四十二样东西!陈相公还要纵容到几时?” 刘姥姥把桃木杖往地上一顿杖头的漆色红得发暗:“我扶乩问了是‘千年冢狐’! 专吸人阳气你看你家墙根的青苔都黑透了!” 李木匠推着板车过来车上堆满黑狗血瓦罐、生铁块:“按老法子浇血镇穴!” 残阳把乱葬岗染得像泼了血断碑残碣东倒西歪像结痂的伤口。

陈三石被众人推搡着引路路过一块半埋在土里的棺板上面赫然钉满了他家失踪的永乐通宝! “就是这个穴!” 刘姥姥的桃木杖指向最大的那座塌冢。

冢口露出森然的白骨分不清是人是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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