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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聊斋今古异闻录第245章 血柒家莚商三官1

诸葛城的秋色浸在桂香里时商士禹正用狼毫笔蘸着朱砂在诗社粉墙上题写新作。

砚台里映出他清癯的面容眼角细纹里夹着墨痕。

那笔锋如刀字字铿锵仿佛不是写在墙上而是刻进了人心。

“商兄你这句‘朱门酒肉臭’恐怕会给你招来大麻烦啊!” 周举人忧心忡忡地说道他紧紧地捏着那根黄铜烟杆。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空荡荡的街道只见几个头戴红缨帽的衙役正无所事事地在当铺前闲逛他们的眼神游移不定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面对周举人的担忧商士禹去不以为意。

他手中的笔锋如行云流水般不停歇袖口处不知何时沾上了一些墙灰但他浑然不觉。

他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愤愤不平。

“刘霸天那厮强占北郊三十亩桑田害得王寡妇走投无路最终投井自尽。

可就在王寡妇投井的那天县尊大人却正在收受刘霸天送来的鹿茸呢!” 商士禹越说越激动最后一捺用力极重朱砂像血珠顺着笔尖流淌。

他停顿了一下凝视着自己亲手写下的诗句眼中竟流露出几分悲悯之色。

“若是连我们这些诗人都不敢仗义执言那百姓们还能向谁诉苦呢?” 商士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悲凉。

三官在巷口银杏树下踮着脚。

她怀里揣着新蒸的桂花糕油纸包被体温焐得发软。

父亲常说“诗可下酒”今日是她十六岁生辰特意求了母亲要同饮一杯。

她穿着新做的藕荷色罗裙发间插着一支银簪是去年父亲从省城带回来的。

刘府家奴就是这时闯进来的。

镶铜头的靴子踹飞了诗社的青竹帘为首的独眼汉子腰带上拴着串铜钥匙。

后来三官才知道每把钥匙都对应一间被强占的粮仓。

他们一进来就将诗社团团围住粗暴地推搡着在场的文人。

“好个‘剥我身上帛夺我口中粟’!” 刘霸天怒不可遏。

只见他紧紧捏住那被撕下的诗笺仿佛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对他的侮辱和挑衅。

刘霸天身上穿着金丝袍腰带上缀着一只翡翠貔貅。

随着他的笑声那貔貅也跟着乱颤起来仿佛在嘲笑商士禹的不自量力。

刘霸天的身后站着一个小厮他手中端着一个鎏金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张盖着官印的地契。

小厮脸上也带着讥讽的笑容似乎在看一场闹剧。

商士禹的酒杯还静静地搁在《楚辞》上他的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刘霸天毫不退缩。

三官看着父亲那挺直的脊背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他觉得父亲此刻就像他们家族谱里画的商容老祖宗一样威武不屈。

商士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我只是念了两句诗怎就成了罪?”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的坚定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得“砰”的一声独眼奴已经挥起手中的铜钥匙狠狠地砸向了商士禹的太阳穴。

刹那间鲜血如泉涌般从商士禹的头上冒了出来顺着他的鬓角流淌而下。

滴落在那洁白的诗稿上宛如一朵朵盛开的梅花触目惊心。

“阿爹!” 伴随着这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桂花糕在油纸里瞬间碎成了齑粉。

三官拼命想要挣脱母亲的束缚但母亲却像铁钳一般死死地搂住她商母的束腰革带紧紧地勒在三官的身上硌得她的肋骨生疼。

三官瞥见父亲的白袜履在青砖地上拖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那些血痕就像用朱砂写成的诗行一行行地延伸着仿佛在诉说着父亲的痛苦和不甘。

灵堂设在后院的偏厅里四周一片肃穆。

桐油灯在风中摇曳不定时不时地爆出一个灯花仿佛是父亲的灵魂在不安地挣扎。

三官跪在蒲团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棺木的缝隙那里正有松脂缓缓地渗出。

那晚被父亲咬破的手帕如今正静静地垫在父亲的头下。

母亲说这样可以吸住父亲未尽的魂魄让他不至于在黄泉路上迷失。

三官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模样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李公子来了。

” 大嫂凑在耳边说。

三官没动直到一双云纹皂靴停在她余光里。

未婚夫李文锡放下一对白烛烛身上缠着罕见的金箔这是举人才能用的规制。

“退婚书我烧了。

” 李文锡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这是一个不容置疑的决定。

他突然伸手紧紧抓住了三官的手。

三官没想到李郎如此果断。

在这静谧的灵堂里只有三官孤独的身影和那口沉默的棺材。

她轻抚棺木时突然从棺材里传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响仿佛是某种物体断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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