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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桢记第329章 寄言河上老此水何当澄

卷首语 《大吴河防通考》载:治河如治国河道即官道堤岸乃民心。

德佑年间黄河水患频仍浊浪吞州郡饿殍蔽原野。

谢渊临危受命以舆图为刃丈量绳墨作剑于千里河防间勘破贪腐黑幕。

其绘制之《黄河全流域治理图》不仅详载险工仓廒更以朱墨勾勒权贵盘踞之地此图既成河防有典吏治清明遂为后世千年河政之圭臬。

河流迅且浊汤汤不可陵。

桧楫难为榜松舟才自胜。

空庭偃旧木荒畴余故塍。

不睹行人迹但见狐兔兴。

寄言河上老此水何当澄? 德佑十三年仲夏黄河大堤蒸腾着灼人暑气地面热浪裹挟着砂砾烤得人脚底生疼。

谢渊身着五品鹭鸶补服官袍早已被汗水浸透后背盐渍斑驳。

他攥着被汗水晕染的舆图目光扫过溃决的堤岸 —— 浑浊的河水如脱缰猛兽裹挟着房梁、牲畜尸体奔涌而下浪头拍击堤岸时溅起的泥浆在阳光下泛着暗红。

“大人这已是第七处决口!” 师爷赵文的官帽歪斜脸上混着尘土与汗水他展开泛黄的羊皮卷朱砂标注的险情密密麻麻“北岸曹州、郓城南岸归德、陈州受灾最重。

曹州知府前日飞鸽传书半月内溺亡千余人流民塞满官道树皮都被啃光了!” 谢渊蹲下身指尖抠起一捧堤土麦秸与碎陶片簌簌落下。

他瞳孔骤缩翻开腰间别着的《大吴工律》卷十二:“‘堤岸须用石灰六分、黏土三分、细沙一分夯筑违者杖一百追赔物料’。

这些掺麦秸的‘豆腐渣’分明是谋财害命!” 他的目光扫过断裂的木桩虫蛀的孔洞里还残留着新鲜木屑“去查工部物料司核对近三年河工用料调拨记录再暗访铸铁工坊。

”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镇刑司副使张明德的蟒纹飞鱼服在阳光下翻飞腰牌獬豸纹泛着冷光:“谢渊未经镇刑司备案私查河防该当何罪?” 谢渊缓缓起身将沾泥的手掌在官袍上擦了擦:“张某人可知曹州三百孩童被洪水卷走时抓着的是用麦秸填充的堤坝?”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惊飞了堤岸栖息的乌鸦“你身上蟒袍绣着獬豸却任由贪墨之徒戕害百姓可有半分廉耻?” 张明德的马鞭重重抽在马鞍上惊得马匹人立而起:“危言耸听!河患乃天数岂是你等能左右?” 扬尘中他腰间鎏金刀鞘上的龙纹与堤岸百姓饿死的惨状形成刺眼对比。

三更天铁佛寺铸铁坊的炉火映红半边天热浪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谢渊戴着斗笠混在赤膊的铸铁匠中看着工头将带有 “镇刑司” 火漆印的生铁装车。

那些生铁表面布满砂眼与《工部物料验收则例》中 “光洁如镜杂质不过三厘” 的标准相去甚远。

“老哥这些料要送去修堤?” 谢渊装作不经意地搭话目光紧盯着工头往马车缝隙塞的油纸包。

老工匠往手心啐了口唾沫继续拉风箱:“修堤?张明德早和盐商勾结好铁都铸私盐模具了。

” 他压低声音眼角皱纹里满是恐惧“去年我儿在堤上做工堤坝一垮...” 老人突然哽住用满是老茧的手抹了把脸“上个月新来的监工问了句用料第二天就溺死在黄河里。

” 话音未落工坊外突然亮起无数火把。

“有奸细!给我搜!” 张明德的怒吼刺破夜空。

谢渊迅速将刻有 “镇刑司” 字样的铸铁碎片塞进怀里混在奔逃的人群中。

刀剑碰撞声、惨叫声在身后响起他躲进废弃的窑洞里听着追兵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怀中的铁片硌得胸口生疼 —— 那上面还带着老工匠儿子的血衣碎片。

文华殿内金砖地面倒映着摇曳的烛火气氛凝重如铅。

谢渊抱着一尺多厚的勘测记录膝盖早已跪得麻木却仍挺直脊梁:“陛下黄河十堤九危非天灾实人祸!臣历时三月查勘二十州府发现半数堤坝用的是掺沙麦秸土!” 他展开流民图密密麻麻的红点如泣血控诉“三年间三十万人流离失所五万百姓饿死!” 户部尚书陈显文整了整蟒袍象牙笏板叩地:“陛下绘制全流域舆图需白银二十万两征调民夫万人。

谢渊此举分明是沽名钓誉!” 他的目光扫过谢渊补丁摞补丁的官袍“河防自有河道衙门管理何须越俎代庖?” “河道衙门?” 谢渊猛地抬头额角青筋暴起“陈大人可知河道总督的印信早被张明德揣进了兜里?” 他从袖中掏出带血的铸铁碎片“这是镇刑司私吞生铁的铁证!他们用百姓的命换银子用堤岸当金山!” 德佑帝的手指在龙案上敲击出急促的节奏:“谢卿所需几何?” “工部测绘司十人玄夜卫二十人护行澄心堂纸五百张、徽墨百锭、朱砂二十斤。

” 谢渊解开官服第二颗盘扣露出胸口被铸铁碎片划伤的疤痕“臣愿立军令状若三月不成以死谢罪!经费先用预备仓结余不足部分臣变卖家产补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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