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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桢记第335章 火性何如水性柔西来东逝几时休

卷首语 《大吴河渠考》云:治河之要首在得人。

德佑年间浊浪排空河患频仍然治河乏术盖因河工多为募役素无专学。

谢渊以左都御史之职踏遍千里河堤察河政积弊于阡陌之间奏请设立河工学堂。

分 测量堤防 漕运 三科欲以《河防通议》《水经注》为典育经世之才。

此举如巨石投湖激起千层浪触及河官世袭之利、权贵荐人之私。

镇刑司构陷如阴云蔽日守旧派阻挠似狂澜横亘。

谢渊凭监察之权为剑怀育才之志为盾在传统窠臼与革新之路间披荆斩棘终成河工教育之典范泽被后世河务功在千秋。

火性何如水性柔西来东逝几时休。

滔滔自是无分别泽润因知有所求。

不独有声流出此会归沧海始应休。

世间多少尘埃事不得清流不肯休。

铅云低垂狂风裹挟着黄沙扑向黄河大堤。

谢渊裹紧素色官袍立于堤巅脚下的土地随着浊浪的冲击微微震颤。

眼前的大堤裂缝蜿蜒如巨蟒盘踞新补的夯土与陈旧堤面颜色驳杂几处管涌正咕咕冒着混水仿佛大地溃烂的伤口在渗血。

远处河工们扛着畚箕跌跌撞撞地来回奔忙指挥者的铜锣声、呼喊声与浪涛声混作一团。

突然一名年轻河工脚下打滑连人带沙袋坠入浊流同伴们惊恐的呼喊瞬间被汹涌的水声吞噬只留下半块漂浮的木板在浪尖打着转。

大人这月已是第三次抢险。

师爷赵文脸色惨白如纸双手紧攥着破损的河防日志纸面墨迹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河工连最基础的水准测量都不懂还用古法抛石堵口根本无济于事。

去年漕船触礁沉没十二艘皆是河道疏浚不当所致。

他颤抖着手指向对岸那里搁浅着一艘漕船船身裂出巨大的豁口断裂的缆绳还死死缠着岸边的枯树破碎的粮袋漂浮在水面引来成群的乌鸦聒噪盘旋。

谢渊弯腰拾起一块开裂的青砖砖面布满青苔指腹摩挲间碎屑簌簌掉落。

他望着浑浊的河面声音低沉而沉重:如今河工皆临时征调目不识丁者十之八九。

治河如治国若无专业之材谈何根治水患? 他握紧青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回衙!即刻拟写奏章我要在黄河岸边建起大吴第一所河工学堂! 当夜谢渊的书房烛火摇曳。

案头铺满《大吴河渠志》《荒政辑要》等典籍书页间夹着各地河患的惨状速写:决口处漂浮的尸体、坍塌的漕仓、流离失所的百姓。

狼毫饱蘸浓墨在宣纸上力透纸背:陛下臣奏请设立河工学堂分设测量、堤防、漕运三科以《河防通议》《水经注》为教材培育专业河工此乃百年河务之根本! 窗外春雷炸响闪电照亮他紧锁的眉头映得案头的奏折泛着冷光。

谢渊的书房内檀香混着墨香萦绕。

案头铺满新绘的学堂规制图朱砂标注的教室、测量场、漕运模拟河道清晰可见。

他用镇纸压平图纸目光扫过那些规整的线条对师爷道:学员须考数学、地理择优录取。

毕业后授予 ' 河工典吏 ' 衔由工部直接委派。

如此一来方能打破世袭之弊。

话音未落窗外 啪 的一声似有重物坠地。

谢渊猛地推开窗只见一封匿名信躺在院中青苔上字迹潦草歪斜:河工世袭百年岂容书生坏了规矩! 信纸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浆显然是刚从暗处投掷而来。

他捡起信笺指尖微微发寒仿佛能透过纸张感受到暗处窥视的阴冷目光。

三日后工部驳回奏折的公文送达。

尚书周崇礼的批语刺目:河务向凭经验设学耗时耗银实乃画蛇添足。

谢渊冷笑一声翻开密报 —— 原来河道总督陈宏业的侄子正靠 河工世家 荫庇在徐州任漕运同知却连水位标尺都读不懂闹出将枯水期误判为汛期的笑话。

深夜谢渊独自踱步至文庙。

月光透过古柏枝叶在孔子像上投下斑驳阴影。

他轻抚石碑上 有教无类 四字指尖触到凹陷的刻痕喃喃道:河患当前竟容不得一方治学之地? 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几匹快马掠过街巷马背上的人腰间隐约露出镇刑司的玄色腰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黑影心中已然明了:一场腥风血雨怕是在所难免。

文华殿内龙涎香混着炭火气息氤氲。

谢渊怀抱厚重的《河工学堂奏疏》蟒袍上的獬豸补子在烛光下微微发亮。

他跪地叩首声音响彻大殿:陛下河患频仍皆因治河无专业之材。

河工学堂可培养精通测量、善筑堤防、熟稔漕运之人此乃固本培元之策!唯有如此方能解百姓水患之苦保我大吴漕运畅通! 河道总督陈宏业出列象牙笏板在他颤抖的手中发出细微的碰撞声:谢大人空谈误国!河工技艺靠父子相传学堂教出的书生能懂抛石护岸的诀窍?能知何时该开闸泄洪? 他说着偷偷瞥向坐在帘后的镇刑司大太监王真似在寻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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